0次浏览 发布时间:2025-05-30 13:34:00
5.
晨光熹微,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清晨特有的寒意。
我靠在姑姑派来的车后座,看着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又暗去。
陆时寒的来电提醒一次次跳动,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。
“晚晚,让我解释,这一切都是误会。”
“你在哪?我们当面谈谈。”
“你别这样,好不好?”
消息一条接一条地涌入,我的手指在最后一条上微微颤抖。
“等我,我马上找到你。”
急诊室外的长廊里,陆时寒站在抢救室门口,眉间的沟壑比手术时还要深。
安安已经脱离危险,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打点滴。
程悦坐在床边,眼泪还挂在睫毛上。
陆时寒拿起手机拨通了医院总值班的号码:“去宿舍看看晚晚,她一个人在那里。记得带些早餐过去。”
不到一小时,值班医生匆匆赶来,脸色凝重。
“陆主任,林医生……她走了。”
陆时寒的瞳孔猛地收缩:“什么叫走了?”
“她的东西都在原处,只有证件和银行卡不见了。”
陆时寒的拳头攥得发白,骨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筋。
程悦在一旁轻声细语:“时寒,别太担心。林医生一定是一时赌气,她能去哪呢?过两天冷静下来自然会回来的。”
陆时寒没有回应,目光死死盯着手机上那条最后的信息:
“分手吧,陆时寒。”
这四个字像一把手术刀,精准地切开他的心脏。
不算这三年的等待,从实习医生到主治医师,从手术台上的默契到生命中的挚爱,他们已经走过了整整五年。
这五年里,即便是最紧张的手术失败,她也从未说过放弃。
她不是会用感情要挟人的医生,这一点,陆时寒再清楚不过。
那年他心梗抢救时,她跪在地上做心肺复苏,几乎耗尽全力才把他拉回来。
她红着眼说:“陆时寒,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,要说实话。但在那之前,我会一直相信你。”
想到这里,陆时寒的胸口一阵绞痛。
他转向程悦,眼神锐利如手术刀:
“把事情经过,一字不落地告诉我。”
程悦被他的眼神震慑,不自觉后退:“什么……什么事情?”
“那碗海鲜粥,到底是谁点的?”
程悦的脸色瞬间惨白。
陆时寒冷笑:“你以为我会相信,一个三岁的孩子会自己去餐厅点早餐?”
就在这时,值班医生拿着监控记录走进来:“陆主任,查清楚了,那天早上是程医生亲自去的餐厅,还特意要求多加了海鲜。”
程悦身子一晃,扶住墙壁:“时寒,你听我说……”
“还有那天晚上,”值班医生继续道,“走廊监控显示,程医生进休息室前故意没关门……”
“住口!”陆时寒一拳砸在墙上,指节渗出血丝。
“程悦,你真够狠心,为了达到目的,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利用。”
程悦跪倒在地:“时寒,不是的,我没有……我只是太爱你了……”
“爱?”
陆时寒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室的空气,“你管这叫爱?”
“保安,”他对门外喊道,“送程医生回老家,没有我的允许,不准她再出现在医院。”
看着程悦被带走,陆时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。
他知道,比起找到晚晚,更难的是如何挽回那颗被他亲手伤透的心。
而此刻的我,已经坐在去往京医集团的车里,望着窗外的晨光,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。
6.
此时的我已经回到姑姑家,面对她的关切,我强忍住喉头的酸涩,几乎落下泪来。
“晚晚,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前几天你还说非他不嫁,怎么突然……”
我摇摇头,不想让姑姑担心。
在京城医疗圈,谁不知道我和陆时寒的过往?
从实习到主治,从手术台上的默契到生命中的挚爱,五年光阴,我们在无数次与死神赛跑的时刻并肩作战。
与姑姑简单寒暄后,我回到客房查看手机,屏幕上堆满了未接来电和消息提醒。
全部来自陆时寒。
“晚晚,你在哪?让我当面和你解释。”
“你不想见我也没关系,至少接一次电话好吗?你就听我说,求你了,别这样消失。”
“你是不是去姑姑家了?如果你再不回复,我就去找你。”
“晚晚,回来好不好?记得我们的约定吗?我要在手术室的露台上向你求婚,你答应过要等我的。”
我的手指在这条消息上停住,再也无法继续往下。
在手术室露台上求婚,这个承诺我怎么可能忘记?
三年前那个深夜,我们刚刚完成一台十二小时的心脏移植手术。
那是我们合作的第一百台大手术,病人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。
站在医院最高层的露台上,我们望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,那一刻,连疲惫都变得温柔。
那时的陆时寒还穿着手术服,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手术帽的痕迹。
他转过身,认真地看着我:
“等我从哈佛回来,就在这里向你求婚,这里见证了我们最好的时光,也要见证我们最重要的承诺。”
他的眼睛比手术室的无影灯还要明亮,那种光芒让我移不开视线。那
一刻,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麻醉师。
我笑着点头:“好,我在这里等你回来,等你完成你的承诺。”
现在想来,当他许下这个诺言时,程悦腹中的安安大概已经三个月了吧。
那时他温柔的眼神,坚定的语气,都是最完美的伪装。
多讽刺的谎言,我不稀罕。
我果断地将手机卡折断,扔进了垃圾桶。
这一刻,我要斩断所有关于他的回忆。
姑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:“京医集团派车来接你了,要去见见霍医生吗?”
霍医生,京医集团那位从不问世事的神经外科专家,如今是我的未婚夫。
据说他的手术水平堪称一绝,却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。
我整理好情绪,推开房门坐上了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。
霍医生与传闻中很不一样。他并非不问世事,只是沉默寡言,专注于他的手术。
每次手术,他都全神贯注,仿佛世界只剩下他和病人。
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,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波动,仿佛在看一个故人,但那种情绪转瞬即逝。
那双手术时极其稳定的手,在见到我时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我们的婚期定在两个月后。
这段日子,我推掉了所有手术,只在霍医生的诊室里帮他处理一些文书工作。
既是为了躲避陆时寒,也是为了了解这个未来的丈夫。
渐渐地,我发现自己开始习惯他的沉默,习惯他专注工作时微皱的眉头。
而此时的陆时寒,已经完全乱了阵脚。
他很久没有查房,也不再做手术,整日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。
那个从不在手术台上出错的主任医师,连最基础的门诊都无法完成。
直到一周后,他终于让助理去把程悦叫来。
程悦满心欢喜地来了,她坚信有了安安这个纽带,陆时寒不会真的抛弃她。
她甚至在来之前特意化了妆,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。
“时寒,你终于想通了是吗?林医生有消息了吗?我就说她不会真的离开你的。”
她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。
7.
程悦话音未落,陆时寒就一把掀翻了办公桌,医学期刊和病历散落一地。
他的眼神冷得像手术刀。
看到他这副模样,程悦才意识到事情不对,声音也开始发颤。
“时寒……你怎么了?我是悦悦啊,你别这样……”
陆时寒的声音像是从太平间传来,冰冷刺骨:“害怕了?程悦,你给一个孩子下毒都不害怕,现在装什么可怜?”
程悦脸色煞白,还想狡辩。
陆时寒却不给她机会,一把将监控录像拍在她脸上:“看清楚了!那天的海鲜粥是你特意点的,你甚至嘱咐厨房多放海鲜!”
“你以为删掉订单记录就没人知道了?程悦,你未免太小看一个医院主任的能力。”
“你不仅害自己的孩子,还故意设计让晚晚发现那晚的事。程悦,你可真是好手段!”
程悦知道无可辩驳,扑通跪在地上:“时寒,我没有……我只是太爱你了。你知道的,我是医生,我有分寸,不会真让安安有事的……”
“我只是怕你结婚后抛弃我们母子……”
陆时寒一脚踢翻椅子,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:“闭嘴!你还敢提爱?为了你那点私心,连亲生儿子都可以利用!”
“对了,”他冷笑一声,“我还调了休息室外的监控,那晚你故意没关门,就是想让晚晚撞见。你就这么想当陆太太?就这么怕她碍你的事?”
程悦痛哭流涕:“不是的时寒……都是为了安安啊……他还这么小,需要父亲……我真的不是有意破坏你们的感情,我只是太爱你了……”
陆时寒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死寂:“你该庆幸安安还小,否则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间办公室。”
他转向门外的保安:“送程医生离开医院,永久吊销她的执业资格,没有我的命令,她和孩子都不准再出现在这里。”
程悦歇斯底里的哭喊在走廊回荡,陆时寒充耳不闻。
他知道,比起找回晚晚,更难的是如何弥补这道伤口。
而此刻的我正坐在霍医生的私人诊室,望着他专注做手术的背影。
这个被传言不问世事的天才医生,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每天整理病历,偶尔帮他打下手,这样简单的生活,让我第一次觉得,或许余生就这样也不错。
至少,一个全心扑在手术台上的人,不会欺骗我,更不会背叛我。
我已经很久没想起陆时寒。
直到今天,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我的新号码,开始疯狂地发来信息。
“晚晚,告诉我你在哪里,让我当面解释好吗?”
“我知道错了,真的知道错了,接我电话好不好?”
“你要嫁给京医集团那个怪人?为什么?你不是说过只爱我吗?”
“求你了晚晚,和我说句话……”
我不耐烦地将他拉入黑名单,以为这样就能换来清净。
然而第二天清晨,当我走出霍医生的私人诊所时,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在门口。
陆时寒抬起头,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疯狂:
“晚晚,跟我回家。”
8.
陆时寒的样子让我心头一颤。
他向来一丝不苟的白大褂皱得不成样子,眼下是浓重的青黑,下巴上布满胡茬,那个手术室里雷厉风行的主任早已不见踪影。
我没有理会,转身就要进诊所,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。
“求你了晚晚,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。”
我停下脚步,声音冷得像手术室的空气:“陆时寒,我们之间,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。”
听到我开口,他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。
“听我说,晚晚,我已经让程悦带着孩子离开了,我知道错了,都是我的错,给我一次机会,好不好?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。我是来接你回家的。”
我冷笑着后退一步,挣开他的钳制。
“回家?回哪个家?回去看你和程悦继续上演你们的好戏吗?”
陆时寒脸色一变,急切地解释:“不是的,那天晚上是个意外。”
“我发誓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。程悦,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,我们之间除了孩子,什么都没有……”
我忍不住讽刺:“陆主任,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?”
“程悦来医院的前一天,你和助理在办公室的对话我都听见了。安安是你的孩子,你那个所谓的哈佛进修,到底是为了什么,你心里最清楚。现在,你还要继续骗我吗?”
陆时寒脸色惨白,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一个字。
就在这时,一只手轻轻拉住我,将我护在身后。
霍医生站在我和陆时寒之间,声音平静而威严。
“陆主任,这里是我的私人诊所。”
看到霍医生保护我的姿态,我眼眶一热。
这三年独自等待的漫漫长夜里,我早已忘记被人保护的感觉。
陆时寒被激怒了,厉声质问:“霍云霆?你不是从不插手医院的事务吗?”
“林晚,这就是你不肯原谅我的原因?”
我这才惊觉,眼前的霍医生哪还有半分传闻中的清冷孤僻?
他眼神坚定,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气势。
陆时寒眼中泛起血丝,我太熟悉这个征兆——他快要失控了。
我不想再纠缠,拉着霍医生转身要走,却被陆时寒拦住。
“林晚!你是不是为了他才不愿意回来?就因为他是京医集团的少东家?你就这么在乎钱吗?你睁大眼睛看看,他根本就是个对手术上瘾的疯子!他……”
我抬手一个耳光打断他的话,他脸上立刻浮现出鲜红的指印。
“疯子怎么了?至少他专注手术的样子是真的,至少他会保护我。你算什么东西?在我眼里,你这种人,连疯子都不如!”
“而且,他不是疯子,他是我未来的丈夫!”
我转身欲走,陆时寒却再次拦住去路,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“晚晚,你打也打了,骂也骂了。求你回来好不好?”
“钱的事我都可以解决,我可以接更多手术,我可以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。只要你愿意回来……”
这是继那年心梗抢救后,我第二次见到陆时寒落泪。
我愣在原地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
霍医生的声音适时响起,沉稳而坚定:
“晚晚,回家。”
9.
我回过神来,挽着霍医生的手准备进诊所。
在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刻,我停下脚步。
“陆时寒,这跟任何人都无关。”
“我只是不再需要你了。”
回到诊室后,霍医生眉头依然紧锁。我轻轻抚上他的眉心。
“别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。”
“你的过去,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,好吗?”
听到这话,霍医生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,将我拥入怀中,久久无言。
直到婚礼那天,我都再没见过陆时寒。
婚礼在京医集团最大的礼堂举行,一切都如我和霍医生所愿,庄重而温馨。
我们在众人的注目中,缓步走向主持婚礼的院长。
交换戒指时,院长慈祥地问道:“你们愿意相守一生吗?”
话音未落,礼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“救命!杀人了!”
“快叫保安!”
宾客们纷纷起身张望。我和霍医生对视一眼,快步走向门外。
门外的景象令人窒息——程悦倒在血泊中,而陆时寒正握着手术刀,一下又一下地刺向她。
程悦已经没了声息,但陆时寒像个失控的手术机器,机械地重复着动作。
“贱人,都是你,都是因为你!要不是你,我怎么会变成这样!”
“你去死!你死了晚晚就会回来了!”
陆时寒状若疯魔,手中的手术刀寒光闪闪,没人敢上前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终于停下动作,眼神重新聚焦。
手术刀当啷落地,他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,朝我走来。
“晚晚,那个坏女人死了,你别生气了。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,对不对?”
“来吧,我们去完成手术,然后结婚。”
他白大褂上满是血迹,脸上也溅满鲜血,哪还有半分外科主任的样子。
我不由自主地后退,霍医生将我护在身后。
看到我躲闪的动作,陆时寒眼中闪过狠厉。
“晚晚,你在怕我?你怎么能怕我?你说过要做我一辈子的麻醉师的!”
“没事的晚晚,我原谅你,到我身边来。”
霍医生对保安使了个眼色,他们立刻将陆时寒制服。
陆时寒疯狂挣扎,声嘶力竭地喊叫:
“林晚!你凭什么离开我!我可以给你一切,你为什么要背叛我!”
“还有你霍云霆!你装什么清高!你故意躲在诊所里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!你是不是早就想抢走她!”
“我要杀了你!霍云霆!”
霍医生示意保安将他带走,就像处理一具不需要的尸体。
事态平息后,霍医生见我还在发怔,轻轻握住我的手:
“别怕,他已经疯了。不过他说对了一件事——”
“我确实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你了。”
一周后,陆时寒因谋杀罪被逮捕,我和霍医生踏上了去马尔代夫的航班。
在飞机上,我终于听到了他的故事。
霍医生年少时因一场手术事故失去父母,为了保护他,爷爷对外宣称他因打击过度而性情孤僻,让他远离医疗圈的纷争。
直到他在神经外科领域有了无人能及的成就,才揭开这个谎言。
听他讲完,我还在出神,他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。
那是一枚用来止血的血管钳。
我愣住了,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。
他淡淡一笑:“十八年前,我在手术室见过一个小姑娘,她说要做最好的麻醉师,我用这把血管钳跟她约定,等她成为麻醉师的那天,我就娶她。”
“晚晚,我爱你,比你想象的要深,要久。”
“谢谢你,最终选择了我。”
我紧紧拥抱着他,心中终于找到了归属。
“谢谢你一直记得。”
“霍云霆。”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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