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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开始变成一个潜伏在暗处的侦探，我的记忆，就是我的案发现场。

我把自己关在禁闭的思绪里，一遍遍地回溯林家这艘看似华丽的巨轮，究竟是从哪里开始腐烂的。

我将所有能想到的，关于林家公司、父亲和叔叔之间的蛛丝马迹，都告诉了周律师。

那些被他们当作耳旁风的醉话，那些不经意间提到的公司名、人名，甚至是一些模糊的交易地点。

周律师的团队，像一群高效的猎犬，顺着我提供的线索，在黑暗中嗅探。

很快，他们锁定了一个关键人物——“王总”。

这个名字，我爸在酒桌上提过好几次，语气里总是带着一丝忌惮和不屑。

周律师查到，这位王总，是本地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商人，做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。

而林建国的公司，在几年前，曾与这位王总有过一笔极其隐秘的合作。

“老王……”

我脑子里灵光一闪。

我想起来，在我更小的时候，家里曾经有过一段非常紧张的时期。

爸爸每天回家都黑着脸，喝得烂醉，然后对着妈妈发泄。

有一次，他一边打妈妈，一边嘴里咒骂着：“都怪那个姓王的老东西！敢黑老子的钱！老子要让他家破人亡！”

那次，妈妈被打断了一根肋骨。

我躲在门后，吓得浑身发抖，那个“老王”，成了我童年的噩梦之一。

原来，他们之间的纠葛，从那么早就开始了。

周律师不仅在查公司的暗账，也在寻找人证。

她通过各种渠道，联系上了几个曾经在林家工作过，后来因为受不了我爸的脾气而离职的保姆和司机。

这些人，对林建国可以说是怨声载道。

他们虽然不敢公开作证，但都愿意匿名提供一些林家的内部情况。

其中一位，是在林家工作了近十年的前管家，李叔。

他透露了一个惊人的信息。

“林家老宅，以前有一本秘密的账本。”李叔在电话里对周律师说，“是老夫人（我奶奶）亲自保管的，上面记的，都不是什么干净钱。后来有一年，家里遭了贼，老夫人对外说账本被偷了，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。”

秘密账本？

奶奶？

我一直以为，奶奶只是一个重男轻女、偏心护短的传统老人。

她对妈妈的苦难视而不见，对爸爸的暴力一味纵容。

我恨她的冷漠，却从未想过，她可能也深陷在这潭浑水之中。

她那副与世无争、只知念佛的姿态，难道也是一种伪装？

这个家里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？

我让周律师帮我带了一封信给妈妈。

信里，我没有提案件的进展，没有说我的决心。

我只是告诉她，让她好好吃饭，好好睡觉，按时吃药。

我告诉她，我很想念她做的番茄鸡蛋面。

我告诉她，等我出去，我们一起去旅行，去一个没有林家的地方。

我让她一定要坚持住，为了我，也为了我们母女俩共同的未来。

周律师那边，又传来好消息。

她竟然说服了我的一个远房姑妈。

这位姑妈年轻时，也曾遭受过丈夫的家暴，后来好不容易才离了婚。

她一直很同情我妈，但碍于林家的势力，敢怒不敢言。

现在，她愿意在受到匿名保护的前提下，出庭为我们作证，指证林建国长期的暴力倾向。

一个又一个的线索，一个又一个的证人。

我们手中的牌，越来越多。

我感觉自己就像在拼一幅巨大的、黑暗的拼图。

每找到一块碎片，林家那副伪善的面具，就离被彻底撕碎更近了一步。

复仇的路，漫长而艰难，但我已经能看到，远处那微弱的光。